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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靖苏】成灰 [现代黑道AU] 17

久等了!lo主终于从血与泪的地狱里挣扎回来了!

这章有flag呀大家看出来了吗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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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章


        萧景琰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五年前那件事刚刚发生的时候,他还经常梦到林殊。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往往会在梦里等他,然后和他一起回到一个个从前的场景里。有时候是林殊从警校校场上的高墙边跳下来,把刚刚比武夺得的金牌挂到他的脖子上;有时候是他们肩膀挨着肩膀在午后闷热的高中教室里自习,渐渐撑不住在桌子上趴成一团睡了过去;有时候是更早的年月,林殊挂着明亮笑意的稚幼脸庞从上方挨下来,他说景琰你怎么还在睡,快起来陪我玩。


        那两年的梦里,没有林殊葬身火海的影像,也没有后来只剩他一人的孤独感。他在梦里把所有美好的回忆都过了一遍,那些画面无论他如何来去都清晰如昨日,直到他再也想不出什么可以放在梦里的了。于是他开始停止做梦,很长一段时间内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沾床就睡铃响就醒。他把自己锁在重重围墙内,既是保护又是逃避。他想,林殊应该是说完了所有没来得及和他说的话,所以就再也不回他的梦里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但是这个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的凌晨,萧景琰躺在梅长苏隔壁院子的房间里,整个人缩成一只弯弯的虾米,又开始做梦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他走在那条落满银杏叶的路上,没过多久就来到了一个小院子。院子里有几棵高大的银杏树,金黄的扇叶被阳光照得透亮,零零落落地飘下来,落在树下站着的人身上。


        这里是警察局的后院。那几棵当年他和林殊亲手种下的银杏,居然已经长得这么高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萧景琰微微睁大了眼睛。从前他梦里的时间总是在他们进警队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了——林殊从来舍不得让他把后来的痛苦翻出来。


        而现在他正站在这片后来装盛了他所有回忆的院子里。他开口问面前的人:“你是谁?”


        那个人笑得弯起了眉眼,白衬衫在阳光下微微泛着暖色。萧景琰突然觉得,这张他看了十几年的脸,这一刻竟然全部带着另一个人才会有的神情。


        那人朝他挥了挥手,“景琰你不记得我了?我是林殊啊!”


        萧景琰站在原地没有动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三年……为什么都不来看我?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景琰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?”站在树底下的人歪了歪头,“我已经死了啊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他说着指了指胸口,白衬衫里正渐渐透出鲜艳的红色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不记得了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萧景琰冲过去把那个人拽进了怀里。他用力地按着他后背上涌出鲜血的伤口,胸膛紧紧贴着那人的前心,血瞬间把他的全身也给染红了。他感觉到怀里的人迅速地虚弱下去,常年锻炼而出的精瘦肌肉被突出的骨骼取代,温热的体温变得异常冰凉。


        那个人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咳嗽,胸腔发出鸣颤,顺着他们紧贴在一起的部分传到萧景琰的身体里。萧景琰不敢转头去看他的脸,生命在手中流逝的感觉让他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。


        那个人的声音没了少年人的张扬和洒脱,变得沉静而温柔,悠悠地在萧景琰耳边响起。他说:“景琰,我陪不了你啦。你要好好的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 萧景琰哽咽着摇摇头,把他搂得更紧了一点。


        小殊,你会回来的,对不对?





        萧景琰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午饭。他躺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,磨蹭着起身穿衣服,眼神一瞟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保温壶。


        保温壶里是还冒着热气的白煮面,清清淡淡的汤上飘着几根绿油油的菜叶。他走到门口张望了一下,只看到院子里无言相对的树杈和枯草。


        他脑子缠绕着里各种各样的东西——刚刚的梦,梅长苏的伤,聂锋的遭遇,谢玉留下的话,队友们蒙着烟灰的脸,远处爆炸的火光,满地躺倒的尸体,他第一次见到梅长苏时的画面,还有他从未见过的研究院的大火和夏初的细雨,和林殊在那雨中奔跑而过的身影。


        所有这些东西杂糅在一起,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平衡。每一种思绪和情感他都感受得清晰彻骨,但当它们全都一起涌来,他反而像是被剥离开来一样,陷入了可怕的平静。


        逻辑无法控制情感,情感无法催动思考,而思考成为了一种折磨。他从内心深处拒绝去想。


        人有时候面对再艰难的环境也能咬牙坚持,但遇到和自身息息相关的问题时,却往往选择逃避。他萧景琰也不例外。


        他把筷子插进面里无意识翻搅了一下,却挑出了一个金黄的荷包蛋。他叹了一口气,低头把面送进了嘴里。





        萧景琰在院子里呆了一天,除了吃饭时间哪儿也没去。这一天的江左盟格外宁静,梅长苏可能因为大病初愈还在休息,直到晚上都没有露面。


        但是第二天随着蔺少阁主的到来,这份宁静被毫不留情地打破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蔺晨这人看着大大咧咧,潇洒随意,为人既不狠戾也不谄媚,但没有人会真觉得他是个好摆平的角色。虽说琅琊阁不是他创立的,但几十年的黑帮基业传到他这里,不但没有衰败,反而在越来越乱的道上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。琅琊阁做生意,总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,生意接不接,接到什么份上,价钱又是多少,全看他蔺少爷心情。这要是放到其他黑帮身上,一准被人寻仇群殴,但蔺晨就是有办法让琅琊阁站在一个独善其身的位置上,还始终站得理直气壮。


        深不可测的蔺少阁主有一个爱好,就是逗他们江左盟的杀手小飞流玩。飞流当初是被他和梅长苏一起捡回来的,也不知道是被道上哪家遗弃的可怜孩子,心智不全,内向冷漠,可从小训练出来的凌厉身手却让人惊叹。


        等后来梅长苏伤好离开了琅琊阁,来到江左盟的时候,就把他一起带上了。蔺晨失去了每天欺负飞流的乐趣,只能偶尔来江左盟的时候趁机过一把瘾。


        等飞流终于受不了蔺晨的调戏,一把把他拿树枝枯草扎的“孔雀尾巴”摔在地上,一个纵身翻过了围墙,江左盟前院里的鸡飞狗跳才算是安定下来。黎纲甄平看蔺晨揣着一把杂草一进门就到处在找飞流,冷漠地选择了站在屋檐下围观全程。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远远听着前院里的动静,无奈地摇了摇头,放下手里的一份文件站起来伸了个懒腰。两分钟以后,蔺晨的脚步伴着“小没良心”的咒骂一起撞进了他的屋子。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缓缓拿起茶壶给面前的茶杯加满了茶水,面带惊讶地看着进来的人,“咦?你怎么来了?”


        蔺晨用手抹了一把脸,“你少来!不是你要我过来的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一脸无辜加不解,指了指桌上仅放着的一副茶具,“我这儿可只准备了一个人喝的茶,没想到你会来,只好委屈一下大阁主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蔺晨生无可恋地呸了一声,掏出个U盘拍到梅长苏面前,“你够了!东西在这,拿好!”


        一秒以后梅长苏终于挂上了正常的微笑,把刚倒好的那杯茶往对面推了推,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U盘仔细摆弄了一下,点点头。


        蔺晨一屁股坐到他对面,举起茶杯仰头一口喝光。他一边给自己倒第二杯,一边抱怨道:“你行啊你,让我好好喝个酒都不行。”他看梅长苏又要露出无辜的表情,立马换了个话题,“这次是真的要对上萧景桓了?他可没有谢玉那么好对付,别怪我没提醒你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晃了晃手上的U盘,“蔺少阁主帮了我这么多,我怎么好意思失败呢!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小没良心的还记得我帮过你啊?”蔺晨切了一声,又喝了一口茶,放低了声音,“不过说真的,要就要斩草除根,不然小心狗急跳墙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没有回答,他往外张望了一下,转回头换上了严肃的神情对蔺晨说:“我这里救了一个真正被‘火寒’控制的人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蔺晨的脸色也瞬间沉下来,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人,开口问道:“是谁?现在在哪里?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当年的行动组长,聂锋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蔺晨微微睁大了眼睛,“他不是死了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轻轻笑了一声,手指摩挲着袖口边沿,“我不都活下来了吗,为什么奇迹就不会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呢?说不定父亲母亲,景禹哥他们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 他看到蔺晨以一种见鬼的表情瞪着他,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。蔺晨这人洒脱,可又无比尊重现实,总能在他昏昏沉沉的时候把他点醒。于是他没有再接着说完那句话,而是说道:“聂大哥被夏江用‘火寒’药控制了很久,神志不清,想不起任何以前的事,甚至还被派来杀我。但是我很高兴,他还活者,我们就有办法救他回来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蔺晨站起身,撸了一把袖子,“带我去看看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坐在原位不动,看了一眼门外,轻声对他说:“等一下,再等一个人。”





        蔺晨万万想不到等来的人会是谁。


        那个人穿着一身纯黑的衣服,大衣的帽兜罩在头上,把面容都遮得看不清楚。等到被黎纲领进屋子看见了一坐一站的梅长苏和蔺晨,来人才伸手拿下了帽子。


        帽檐下露出的是一张清丽而冷厉的女人的脸。她略带睥睨地扫过跟前的两人,看到蔺晨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,最后把目光停留在微笑的梅长苏身上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就是梅长苏?”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站起来伸出了右手,“夏主事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那人也伸出右手和他握了握,并没有用多少力道,声音依然保持着冷硬:“叫我夏冬就好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应了声“好”,叫黎纲再拿一副茶具进来,被夏冬抬手制止,“梅宗主不用麻烦,我们直接谈正事吧。聂大哥在哪里?”


        她进来看到蔺晨的时候吃了一惊。琅琊阁在道上和谁关系都好,但也不至于好到能够如此随意地在黑帮老窝里和人家老大品茶聊天,就好像一对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一样。这种场合让她这个外人看到,传出去说琅琊阁和江左盟其实早就关系不浅,指不定会在道上掀起什么波澜。但她转念一想,梅长苏既然如此有把握地说服了她来,必定有所准备,怎么可能轻易留出这么大的把柄。


        夏冬从小在悬镜帮长大,深谙如何在交锋中观察对方,切中要害。她为人低调严谨,这种时候绝不会开口说破,于是便开门见山地提醒梅长苏她来的目的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聂锋没事,只是还没有醒来。”梅长苏没打算瞒着她,指了一下蔺晨,说道:“这位蔺少阁主你应该认识。我请他来,是因为他们琅琊阁这几年一直在研究治疗‘火寒’后遗症的办法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夏冬抿了抿嘴唇,“这种药我有听说,但是不都毁在当年的研究院大火里了吗?为什么聂大哥没死,反而被人控制了?”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刚要开口,就被蔺晨抢先说道:“这就要去问你们那个什么夏首尊了。这么多年你难道就一点都没察觉出来?”


        夏冬当年是悬镜帮三大主事之一,而聂锋是刑警队行动组的组长,这样的两个人却奇特地走到了一起。命运就是爱开玩笑,当年的两人隔着身份地位,隔着一黑一白的鸿沟,两情相悦却从未开口明说,直到后来的大火永远地带走了其中一人。夏冬在悬镜帮的权力在五年前那件事之后就被架空了,夏江开始有意识地阻止她接触帮里的核心机密。而夏冬经历了追悔莫及的一段时间以后,也不愿再主动插手黑道上的事情。


        以前的夏冬无能为力,毕竟人死不能复生。黑道上的规则就是这样无情,她从小在这片规则下成长,后来就成了其中的一名实践者。夏江对她如师如父,但这也改变不了他阴险残忍的事实。夏冬后来明白了,她对于夏江也不过就是一枚棋子,有用的时候就器重,无用的时候就抛弃,而她所珍重的人,夏江一点也不会在意。


        夏冬凌厉地看了蔺晨一眼,“我凭什么相信你?”


        蔺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,“爱信不信!”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转身拿了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,语气温和地说:“等我们治好了聂锋,你可以自己问。现在我们先去看看他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夏冬对着梅长苏稍稍收敛了一点气势,“梅宗主还是把事情都告诉我吧,我不想等到他醒来再问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点点头,“本来也没想瞒你。我没有别的条件,只是请你相信我。”蔺晨在旁边又哼了一声。


        夏冬细细观察了他的神色,并不像在说谎。





        聂锋并没有醒来,不过一切生命体征都恢复了正常水平,腹部的伤口经过处理也没有什么问题了。晏大夫这几天忙得有点惨,这会儿刚好回去补觉,就留了他一个小徒弟在这里看着。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他们来的时候小徒弟已经要打起瞌睡了。蔺晨咳嗽一声,头快要歪到墙上去的年轻人一个激灵,差点从椅子上翻下来。


        琅琊阁少阁主很没形象地大笑起来。梅长苏无奈地拍了拍一脸懵逼的年轻人,让他回去睡。


        桌子上放着晏大夫这几天写的诊断记录,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批注,蔺晨皱着眉头看了一遍,看到最后长出一口气。
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想象中那么糟糕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夏冬一进来就被床上闭着眼睛的人吸引的视线转过来看着他,还未来得及收敛的情绪被蔺晨快速捕捉到了。他心里感叹,是个人都非要这么嘴硬吗。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也看着他,眼里的欣喜不比夏冬少多少。


        他清了一下嗓子,开口道:“他被‘火寒’药侵蚀得不是很厉害,夏江估计还没摸清这种药的门道,拿他当试验品呢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夏冬有些犹豫地问:“你们琅琊阁为什么要研究这个?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哎,好善乐施呗!这种药不找到对付的方法那还得了。”他抬了抬下巴,“顺便,应某些人的要求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 然后他在梅长苏的眼刀里闭了嘴。


        夏冬转过来只看到梅长苏对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。


        他问蔺晨:“你有把握吗?”


        蔺少阁主一拍手,“没问题,包在我身上。保证还你们一个健健康康的和原来一模一样的人,治不好不收钱!”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无力吐槽,只好转头对夏冬说:“你不用担心,我们会治好他的。你如果相信我们,就得提防着夏江,必要的时候可能还得麻烦你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 夏冬郑重地点了点头,“我知道该怎么做,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就多谢了。”梅长苏顿了一下,又说:“我会即时和你说聂锋的情况的,如果你还想过来看他的话,小心一点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夏冬回给他一个明白的眼神。





        夏冬走的时候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,她婉拒了梅长苏的邀请,说如果回去迟了会容易让夏江起疑。梅长苏也没有坚持,把人送到门口就折回了厨房。蔺晨早就兴奋地跑去找吉婶要他的粉子蛋了。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。直到快走到厨房门口才想起来,萧景琰这两天好像在躲他。他也不知道萧景琰那天哪根筋抽了,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,这两天除了吃饭几乎都不出现。就算是吃饭也都是到厨房随便拿点吃的就回屋子里去了,他连人影都没见到一个。梅长苏摸不清他到底怎么了,只想着既然他要一个人静一静,就也不去找他,毕竟现在萧景琰算是闲人一个,而他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。


        他刚走进厨房就看到蔺晨端着一碗白花花的粉子蛋,对着桌边上低头从电饭煲里盛米饭的萧景琰说道:“你不是那个谁么?这么巧,也来蹭饭呀?”


        喂!搞清楚谁才是真正来蹭饭的好吗!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在内心扶额,萧景琰却好像没听到一样,盛完米饭又用筷子扒拉了两棵青菜一个鸡腿,端着就要往外走。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看到梅长苏站在那里,那个人的眼睛里有很多复杂的情绪,看着他没有出声。


        萧景琰举了一下手中的碗筷,声音平淡无波,表情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,“我回去吃。”他说完就走出了厨房,没有给梅长苏开口的机会。


        蔺晨重新从锅里打了一碗粉子蛋,一边拿勺子捞起一个汤圆,一边走到梅长苏旁边看着萧景琰离去的背影。他一口把汤圆吃进了嘴里,“怎么?生气了?这可不是我惹的啊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没有回答也没有看他,目光悠悠的,不知放空到了哪里。
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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